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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曉君,你後悔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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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曉君,你後悔嗎?

“刑可,七年前的那些話……”

“我今天一天沒怎麽好好吃飯,實在是餓了。”他掐斷我的話,自顧自地夾了一塊三文魚放到我面前的盤子裏。

剛出口的話就這麽被堵住,沒法再繼續了。刑可的表情少有的落寞,我不忍看他強撐。其實換個說法也是一樣的,我想我今天終究要傷他的。

“你這邊要待多久?”實是沒話找話。

“你真想知道?”他問,眼底還帶著餘情未了的傷波。

我真想跟他說一句,你別這樣看我。不知道是不是趙興業和董加美在我身上造孽的緣故,我一看到別人對我好或者因為我即將受到傷害,我就會受不了,甚至在心底湧起翻雲覆海的罪惡感。更因為什麽都幹不了或者沒法幹兒而在原有的負罪感上徒增懊惱。

“你不想說就算了。”我懊惱道。

“你希望我留在這裏嗎?”他又問。

“這是你自己的事情。”我說,我實在沒法再看他那雙眼睛,帶著艷陽一般的灼熱。

“趙曉君,你到底在堅持什麽?”他怒道。

“我結婚了,刑可!”我終於說出來,對不起,刑可,我本無意把這件事搞得眾人皆知的,但現在看來,幾乎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。候來,張明旭,左不過就剩一個你了。

許久的沈默,像是塵埃落地,一層層覆蓋下來,沒有聲音的沈澱。

“你說什麽?”他的臉瞬間冷下來,如同一塊幕布。

“我結婚了。”

“怎麽可能,你不是非那個人不行嗎?難道說?”他眼裏流光逆轉,繼而神色一滯。

“是王傑凱,我們在一起了。”我說。

“你再說一遍?”

“我們真的在一起了。”我淡淡說道。

把所有資料放好,緩慢起身。我無意再跟刑可解釋什麽,這種事沒法細說,我和王傑凱的過去,他們幾個人沒有不知道的,王傑凱高考完後不知所蹤的那段時間,刑可去找我之前,已經全部知道我們的事情,他什麽都沒問,但是那種已經全然知道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。我一度很感激他什麽都沒有問。

他是該訝異,也是該不解,或者覺得我不可理喻都沒有錯,反正此時此刻他正是那種表情。

“你站住”他叫住我,同時繞過一側桌子攔住我。

我從來不知道他的力氣這麽大,芝蘭玉樹一樣的人,跟力氣倆字似乎扯不上任何關系,但是他捏的我胳膊疼,我舌頭猛地一下頂上後槽牙。

“刑可。”我悶悶地咬出聲,頭轉向窗外。我以為是自己眼花了,然而等那人沖進來,朝刑可猛撲過去的時候,我才意識到剛剛看到的那人就是王傑凱。

眼前的兩人已經失去了理智,你一拳我一拳毫不留情地招呼著對方,眼看刑可的嘴角滲出血來,眼裏還依舊冒著兇光。王傑凱正背對我,看不清楚臉。

但是他已然氣息不穩。我一個狠勁兒拽住他,擋在他面前:“你們倆夠了!”我是沖著刑可喊的,因為我知道這話對王傑凱那廝肯定不起作用,他已經殺紅眼了,剛才我拽他的時候,他的胳膊繃得跟石頭一樣硬。發狠發到這個程度,跟失心瘋沒什麽兩樣了。

刑可定睛看了我一眼,狠厲的目光盡收眼底,他嘴角的血越流越多,他擡起胳膊用衣袖寥寥蹭了一下。

“刑可,我是不是七年前就跟你說過了,讓你不要再惦記了?”一只手穿過我的肩膀,橫指向前,同時身子想竭力別過我沖到前面去。我在那一刻特別感謝這家店特意做窄的走廊。除非王傑凱發瘋跳上桌子繞過去,否則他就只能這樣發發邪火。

刑可冷笑一聲道:“你有什麽資格說這話,難道七年前那個一聲不說就走了的人不是你嗎?你是怎麽有臉回來的?”

砂鍋碎在了火爐上,誰都沒有想到的事兒,就像我怎麽也沒想到刑可會說這樣的話,這不是要引爆發怒的獅子嗎?隨著背後氣息的猛然出鞘,我忙不疊轉身抱主後面的人。他幾乎要一躍而起了。桌子,哼?前面就是天塹也擋不住他了。

“冷靜,冷靜。”我安撫道。

“你有種再說一次!”王傑凱怒道,此時此刻,我緊盼望刑可能適可而止,不要再火上澆油。

可是,身後冷笑再次響起,我絕望地閉上眼睛,只想著怎麽把眼前的這個人按住。我幾乎可以預料即將而來的是一場多麽可怕的災難。

“七年前那個走掉的人不是你嗎?不過也多虧你走了,要不然我們三個一起做校友,總有一個是多餘的。”

我已經完全分不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了。到底是應該攔著王傑凱,還是回頭把刑可拉走,他們倆人一個嘴上不饒人,一個手上不留情,放任哪一個都不行。

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抱住王傑凱。他身體肌肉線條完全繃起來,底下是巨浪兇濤,震得我心臟狂跳。

“你放開我,我保證不打死他。”

“我不!”我梗著脖子堅決不屈服。只要我這麽賴下去,他就沒有辦法。

“王傑凱,我瞧不起你!”刑可淩厲的聲音幾乎要貫穿我的耳膜,我說的不是分貝,而是它的刺激程度。他真了不起,他絕對是鬥獅高手。

好在他扔下這句話就走了,確實是有夠瞧不起的。王傑凱被氣得渾身亂顫。我始終不明白,都過去這麽多年了,他們兩個怎麽還是這麽水火不容。

“你不累嗎?這麽抱著?”頭頂上方王傑凱悠冷的聲音。

我馬上起身站定,望向他:“我們回吧?”剛才一直埋在某人的腰腹上,一擡頭,發現圍觀人競相散去。還有女生躲在暗處拍照,眼神閃爍。

我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餘怒未消的某人,剛才打架身手好像確實挺帥的,這張臉也挺帥的。

空無一人的停車場,很清楚地聽到王傑凱抵死壓抑的氣焰。

我知道他今天很不容易,如果在以前,他絕對是會跳桌子,也要把刑可打一頓的,或者幹脆把我扔在桌子上,讓出一個道,總之其實他有的是辦法,他那麽聰明的一個人。

但他還是忍住了,只是忍得很辛苦。所以到現在那股餘怒還在緩緩抵達釋放的邊緣。

“我來開車!”我說。

他看了我一眼,什麽都沒說,隔著車子把鑰匙扔給我,他側身弓進副駕駛。

快到家的時候,他問我:“趙曉君,你後不後悔?”

手把在方向盤上頓了一下,他的聲音昏沈暗啞,有高熱過後正在慢愈的痕跡。但是那裏面隱隱透著懊惱。

我不知道應該解讀他的這個問題,後悔?指的什麽?

後悔和他結婚?還是後悔錯過在這之前任何可能的選擇?刑可已然刺激到了他。

其實人是會慢慢沈淪的,尤其對於愛的惰性,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,如果在年少的時候刻骨銘心的喜歡過一個人,那麽就很難再去愛上別人了。

這幾天我時常會想,我真的只是為了報覆眼前這個人而跟他在一起的嗎?我最初那一剎那的想法瘋狂且極端,僅僅只是想把這個人給扣下而已,給他做一個只有我們倆的大牢籠,讓他無處可逃,就守著我,誰讓他欠我那麽多年。

這個很不趙曉君的想法自始至終都沒有變,我到現在還是想把他緊緊栓在自己身邊。

而想把他拴在身邊,不分開,不就是喜歡他嗎?人對情愛的理解,用不著很恒偉,只要回歸到小孩子的心性,就能立馬看透自己的心。

我喜歡他,又有什麽可後悔的呢?真是可笑。我朝他露出點兒帶刺兒的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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